“正是。”成陆低着头并未能看到徐南此时脸上的担忧，“从国民党与我党合作起来，虽说前进的步伐快了，可是其中的问题也是不少，譬如我方才问你的地方归属问题，我听其他支部的提起过，有些国民党的将领颇为霸道，说好了是合作关系，却并不与我们商谈，如今为了革命的步伐，我们只好一再退让，只是自然也有些不愿意让的同志，虽有些摩擦不过好歹都平复下来了，这回去上海，希望也能将这问题给解决了，像个和平稳妥的好法子，不能耽误北进的路子。”
“也请徐先生小心，可惜凤三要跟随大部队前进，否则倒是…该叫他陪你一起去才稳妥。”成陆咬牙硬撑着。
“这倒是无妨，前进归前进的路，这是内部问题，我们内部稳妥…成陆？成陆？成陆？”
成陆彻底失去了意识，威尔士的话在他的脑中一遍遍翻滚，这是身体在暗示他了吧成陆想，他能听到周围来去的脚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沉在水里的记忆，他只能由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往下沉，忽然猛地一下，像是被人猛击了肺部，成陆一下子醒了过来，旁边的人立刻递过来桶，成陆却一手按住了，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威尔士才猛地一声咳了出来，垃圾桶里顿时是红色斑斑点点的血沫。
成陆咳完才被按回到床上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过来。
“你意识麻痹了。”威尔士向成陆解释他的病症：“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吧，成陆，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成陆稍觉得自己舒服一点便立刻从床上下来，威尔士还欲阻拦，成陆却反拉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好修养，威尔士你知道的，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成陆每一步从病房往外的路都可以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第一步，要派人和徐南一起去上海；第二步，修造厂新的枪他要去看看能不能用；第三步，成家的将来还没有布置好；第四步，女子学校还没有造完；第五步，他还没有去给母亲扫墓……最后一步，他想看看中国的未来，想看看自己倾尽全力保护的人们到底能不能平安终老。
成陆倚着墙角停了下来：他想活下来，老天爷，能不能再多给他几年，不要让时间过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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