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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后宫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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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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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娣听了心里欢喜,一迭声的吩咐快给赏钱,蔡医女和王医女每人都得了一锭银子,喜滋滋的辞了行:“母子平安,大吉大利,若是有什么事儿要找的,娘娘打发一个宫女过来喊一句便是。”

待到蔡医女和王医女走了,魏良娣这才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珲阿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长槐姑姑:“珲绵福没事罢?怎么一声不吭的?”

长槐姑姑陪着笑脸道:“绵福生孩子脱了力,这会正睡着呢。”

“把乳母喊到屋子里边来,今日便接手罢。”魏良娣轻轻用手点了点孙子的小脸蛋,喜不自胜的看了又看:“瞧这额头多饱满,不愧是菩萨托梦保佑过的。”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珲阿若正是用这个梦来诱着她去逼迫慕媛做棉衣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好,望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珲阿若,眼里有了一丝嫌弃。

过了几日,珲大夫人向皇后娘娘递了牌子求进宫看望女儿,本来按宫中礼制来说,绵福实在是地位低微,她的母亲绝没有可以进宫探望的资格,可珲阿若的祖父乃是当朝大司马,父亲是骠骑将军,皇后娘娘看在珲家的权势的份上,便点头同意了,叫身边的贴身姑姑去告诉珲大夫人:“勿要逗留过久,一个时辰之内便离宫罢,免得有人在背后说我不谙宫规。”

朱红的宫墙外边,珲大夫人穿着齐整,双手拢在阔大的衣袖里边,恭恭敬敬的候在那里,等着里边的人出来传话,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那扇满是梅花铜钉的大门,心里着急得很。她都快一年没有见过女儿了,昨日晚上听着珲大将军说女儿生了个外孙,叫她递牌子进宫去看看她现在可好,珲大夫人听了当即眼泪珠子便掉了下来。

阿若进宫前自己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生孩子,可她终究没有听自己的话,进宫才两个多月,珲大将军便喜气洋洋的告诉她:“阿若有了身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珲大将军是真心欢喜的,而珲大夫人听了,眼前只是一黑,差点要从椅子上边摔下来——阿若竟然有了孩子!大虞后宫里边,有了儿子的夫人,等于头上明晃晃的悬了一把刀子,只是不知道这刀子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又会落到谁的头上。

见到珲大夫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珲大将军有些不高兴:“女儿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用得着哭丧着一张脸吗?”他靠在窗户边上,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夫人,女人就是麻烦,为了这点事情就要掉眼泪,父亲和他可都觉得珲阿若还真是争气,为珲家的荣耀又添了一块敲门砖呢。

自从那日起,珲大夫人便成天在家里烧香拜佛,祈祷着菩萨保佑,让自己的阿若生个女儿便好,如此一来,性命也暂时无忧了。谁知道她每日里边求神拜佛也没能感动菩萨,昨日里,日影沉沉,珲大将军大步跨入佛堂,寻着她来交代:“明日你递块牌子到宫里去罢。”

“要我进宫?”珲大夫人敏感的转过身来:“是不是若儿生了?”

“是。”珲大将军摸了摸短短的胡须,浮现出一丝笑意:“阿若是个争气的,一举得男,皇上甚是欢喜呢。”

“一举得男?”珲大夫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直直的望着摆在前边的菩萨,佛龛前的香炉里袅袅的升起几缕白色的烟雾,菩萨的脸慈眉善目,在那烟雾后边冲她隐隐的笑着,珲大夫人只觉得喉咙干涩,半日里说不出话来,抓着胸口只是在喘着粗气,菩萨,为何我日日求你,你却充耳不闻?

“你去求皇后娘娘,她……”珲大将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她定然会同意的。她又知道些什么?龟兹国宫规也太简陋了些,皇后娘娘来我们大虞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宫中事务。”

安沁皇后是来自龟兹国,别说通文墨,便是那汉字都不识一个,赫连焘当时娶她是想借助龟兹的力量来控制西域一块地方,后来随着大虞势力逐渐强大,安沁皇后也便成了后宫的一个摆设。

皇后娘娘年轻时可是一个美人,生得肤白眼碧,鼻梁高高 ,她也曾有掌控大虞后宫的想法,怎奈人生得稍微愚笨了些,不知道如何笼络人心,宫中的内侍宫女们个个不喜这位安沁皇后,到后来慕昭仪进宫,得了赫连焘的宠爱,宫里谁不是眼尖的?来了东风,这船舵自然要顺着风儿倒,慢慢的,安沁皇后也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干脆便不出来争宠了,只是安安心心做一桩摆设,就连宫妃们的请安都给免了。

“一个个穿得妖妖乔乔的给我来请安,分明是让我看了生气!”安沁皇后恨恨的对自己贴身的芒西姑姑道:“传我话下去,以后她们都不必来我这里请安了!”

芒西姑姑犹豫了下,劝说道:“这样不好罢?毕竟嫔妃们向娘娘请安是体现了娘娘的金贵,连请安都取消了,又如何能让娘娘在这宫里有威信呢?”

“我还要这个虚名做什么?”安沁皇后落寞的望了望中庭里的那棵银杏树,树上的叶子已经转成了灿灿的一片黄色,被秋风一吹,轻飘飘的从枝头打着旋儿飘落了下来,地上铺成了极其明媚的黄色毡幕。

“去罢,芒西姑姑,传我旨意罢。”安沁皇后疲乏的挥了挥手,她既没有子息,又没有皇上的宠爱,她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

自此以后,安沁皇后放下了争宠宫斗的大事,一心向佛,有事的时候才会有人向她去禀报,请她行皇后令,大虞的后宫呈现出一派无为而治的奇异景象。

珲大夫人站在那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安沁皇后突然会为难她,将她的牌子退出来,一想着自己的若儿,她便有说不出的难受。若儿是她的第二个女儿,自己是看着她从一尺来长的小婴儿长成了如花的少女,亲眼看着她坐上马车进了宫。

女儿撩开马车上的软帘朝她娇憨的挥手,那模样儿她现在都还能记得,可一眨眼,女儿便生了孩子,她的一颗心有说不出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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