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来余家吃饭的人，除了程野的干奶奶是远道而来，其余人都是村子里的左邻右舍。
因为昨天办酒席时，村子里的人都来帮忙，为感激这些人帮忙，早上又杀了好几只鸡请客吃饭。
约莫到早上十一点左右时间，客人陆陆续续走了，留在这里过夜的干奶奶和老太太到屋外坐着聊天，程毅忙着送客，程野去了军营，一大桌吃剩的饭菜和满地狼藉的屋子等着余溪和黄连弟收拾。
起初堂弟程枫还会帮忙收几个碗，余溪看得出他是个贪玩的人，村子里几个同龄人来找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撒手就溜了。
“余溪，你把这些碗都收起来，装进盆子里。等会儿水烧开，我再洗。对了，那些个剩菜就不要了，丢进潲水桶就行，肉留着，肉金贵着，可别丢了。”黄连弟一边生火，一边冲余溪说话。
余溪看着满院子的碗，有些头大。
早上一共开了三桌，每桌都有十人左右，碗、筷、盘子加起来有一盆这么多。而且这顿饭的菜主要是鸡鸭鱼肉，炒的很油腻，碗和盘子上肉眼可见的油渍。
以前，余溪跟朋友一起做饭时，一直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宁愿做饭，也不会洗碗。
她不喜欢油黏在手上的感觉，无论用多少的洗洁精或者沐浴露清洗，仔细闻一闻还是有股怪怪的味道，叫她难受。
可今天，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余溪按照黄连弟说的话，把剩下的饭菜都倒进潲水桶里，单独把肉弄出来，装进另一个盘里。
黄连弟麻利地生完火，出来时，余溪一张桌子还没收拾干净。
黄连弟看着余溪不紧不慢的身影，先是有些怨气，再一想她才刚嫁到程家，可能诸多事情还不上手。
只要她仔细调教调教，假以时日，余溪就能接替她手上的活计，自己享享清福了。
黄连弟走到余溪身边，抢过她的碗，三两下把剩饭倒进潲水桶里，“干活不用这么细致，照你这么做法，咱们俩怕是到晚上也干不完这里的活。”
余溪手顿住，看着黄连弟一下子把桌子清扫干净，速度快她十倍。
余溪无奈喘一声，继续埋头苦干。
手脚麻利点，干完这些活，她也许就能休息了。
这个信念一直在余溪脑海里，这一天下午，光是洗干净碗、筷子、碟子、桌布、桌子等等东西就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在这个小院子里，余溪亲眼看着晌午的烈日慢慢变成傍晚的夕阳，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种感觉跟下班挺像。
下午六点多，她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天空还是白的，不过就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再从地底下出来时，街上的便利店已经亮起灯光。
跟上班相比，现在的余溪更悲催的是，本以为做完院子里的活，她就能喘口气，就能歇会儿。可她低估了黄连弟的工作能力，黄连弟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一样，灌下一碗白粥，喊上余溪，又匆匆忙忙拿上一家人的衣服要去洗。
“就剩这点活了，咱们村去洗衣服跟你们那一样，都是到小溪边洗。从这里一直出去，再拐个弯往下走，就能看见了。我只带你去一次，你可得记得路，以后家里的衣服就由你来做了。”
黄连弟一口气说完。
余溪心里很烦，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仅剩的力气全部都用于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
她跟在黄连弟身后，去到洗衣服的地方。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压根看不清哪里跟哪里。
黄连弟像装了夜视仪一样，走起路来飞快，余溪为了跟上她，直接往地上摔了一跤，把手掌边缘的地方给擦破了。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看路啊？没事吧？没事就赶紧洗衣服，洗完这些东西就没我们的事情了。”
黄连弟一阵敦促，余溪没来得及查看伤口，又跟上去，衣服洗到最后，余溪整个人手脚僵了。
可即便如此，黄连弟还是不依不饶地说个不停。
“余溪啊，今儿个是你头一遭干这些活，我便不要求你做得有多好。可往后不能再如此了，就你这慢悠悠的，得耽误多少正事？知不知道？”
余溪敷衍似的噢一声，如果不是黄连弟在跟前看着，她可能倒地就睡下了。
黄连弟看着余溪的反应，心里更加不爽。她在余溪这个年纪时，不单单要做这些活，还要照顾一大家子的弟弟妹妹。
区区一点活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黄连弟越看余溪越不像话，加快步伐往回走。
这天夜里，一家子围在桌上吃饭，老太太对余溪关怀备至，黄连弟看着愈发心里不爽。
余溪也能明显感觉到黄连弟的偏见，也就那样。
她已经做到这种地步，还能怎么着？
她又不是哪吒，也不是机器人，做不了这么多的活。
骂就骂吧。
余溪态度有些消极，吃完饭，洗完澡，这才发现大姨妈来了。
难怪她一整天情绪都很暴躁。
余溪又折回洗澡的地方，换上自制卫生巾，然后才回到房间。
程家跟余家一样睡得早，九点不到就纷纷回各自房间休息。以前，余溪不太习惯这么早睡，自打习惯这个生物钟以后，再加上做了一天的活，眼下巴不得睡个懒觉。
程野还没有回来，余溪穿着衣服躺上床，不到十秒钟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余溪听见门外有动静响起，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程野愣了一下，从余溪眼里看到惊恐。余溪松一口气，避开他的眼神，问他:“你回来了。”
“嗯，今天晚了些。”
“噢。你吃了吗？”
“吃过了。”
“……”
余溪看着他走出房门，过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床上躺着。
他脱下了白天穿的红黑色衣裳，换上傍晚刚收回来的睡衣，洗完澡后，身上散发着一阵沐浴的清香。
余溪说:“我今天月事来了，你懂我意思吗？”
程野两手枕在头上，眼神没有任何波动，道:“嗯。”
余溪放心闭上眼睛，临睡前，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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